二人匆匆入宫,这一回并未去偏殿,而是直直往其中的三大殿之一,谨身殿而去!
“臣萧仪。”
“臣包元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人入了殿,根本没空去看殿上所坐者谁,立刻便跪下道。
“平身。”
“谢圣上!”
一声极为沉闷,不显丝毫情感的声音传来,二人这才缓缓起身。
谨身殿算是三大殿的最后一座,皇帝常常每逢大事,常召集人于此商议。包元乾起身看着满殿文武,两班大臣分列两侧,为首几人皆是蟒服衮袍,显然不少勋贵已在此处。
包元乾心头嘀咕一声,心道怎得这般大阵仗?就算我作错诗了也不至于满朝文武勋贵到场,这是要公审我?
老子受封都在客栈,没想到梦里的场景却是来问自己罪的。
他看向殿中玉阶上,他一眼便看到玉阶上的“熟人”,一个身着飞鱼服的武官,正玩味地看着自己,那人正是纪纲!!
而他一旁数步的鎏金龙椅上,一个虎躯男子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明黄贴里,肤色黝黑,几道胡须劲道地垂于胸前,目光炯炯地正盯着自己。
包元乾知道龙椅上的人是朱棣,却没料到这个人竟然是朱棣!
他只一看心头便狂跳,因为这张脸他记忆犹新,正是那日文渊阁让自己回答问题之人!
难怪那日他的言语间便自带三分威严,喜怒无常的模样倒是解释的通了。
“诸位爱卿,这位便是国子监司业,包元乾。”朱棣淡淡说了一句,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众人一听,似乎都或多或少听过这名字,不由得一时间议论纷纷。
包元乾最烦被人当猴看,指指点点,不过如今在这谨身殿里,他是站如松动也不能动。
半晌,朱棣靠着龙把手,支起身对包元乾道:“奉直郎,朕听闻你文采斐然?”
包元乾听着朱棣突然发难,一旁纪纲得意的神色,心中一寒,心道这张敬牵头传到了纪纲耳中,这纪纲旋即便告诉了朱棣!
他心思飞跃,眼珠转动道:“回圣上,微臣只是一介武夫。少时识得几个字,作得一二首打油诗,实在算不得什么文采。”
“哦?”朱棣捋了捋长须道:“可朕似乎听到坊间传言,说你作了一首好诗。什么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最高上。举头红日白云低,五湖四海皆一望。听起来,倒是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
不待包元乾解释,一旁的纪纲便上前两步作揖道:“启禀圣上,臣以为奉直郎此诗大有反意!”
“你且说来。”
纪纲害人之心早起,也不知是谁指点,便侃侃道:“回圣上,这一上又一上便是大逆不道,且不知这奉直郎想上到何处去?不过想来第二句便给出了答案,他欲上到最高上,这个最高上可是暗指庙堂,暗指皇位?!那举头红日白云低,五湖四海皆一望,此二句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天下谁人不知圣上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奉直郎说自己一抬头连红日白云都低了头,岂不是意味天子也在其之下,然后尽揽我大明的五湖四海,不过探囊取物?!如此居心叵测之辈,还请圣山明察,惩奸除恶,防范未然!”
他句句诛心,招招致命,一字一句全是无中生有直往包元乾头上扣反贼的帽子。
包元乾虽然早有准备,却万万没料到一首诗竟然能被纪纲别有用心地肢解成一句大逆不道的反诗,真是欲加之罪。
萧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地一身冷汗,颤颤巍巍头也不敢抬,静待天子发落包元乾这个倒霉蛋。
左侧一个蟒袍男子出列道:“启禀圣上,臣以为诗文只是玩物尔尔,大可不必较真。倒是纪大人无中生有,搬弄是非,倒让旁人误以为圣上心胸狭隘,无罪而诛。”
纪纲看着这男子有些忌惮,被如此驳斥竟然忍住了气。朱棣抬手止住那蟒袍男子,笑道:“梅殷驸马不必置气,且看奉直郎如何言语。”
“奉直郎,纪大人说罢了,你如何解释?”朱棣一不怒二不愠,仿佛看戏一般发问。
包元乾听罢深知此是死生之地,朱棣神色不改最为可怖,看不透他的喜怒哀乐,稍有不慎便会落得惨淡收场。
他跪地一拜道:“我想纪大人也是武人,对于这诗理解并不透彻倒在情理之中。”
“你且说来,你是何意?”
包元乾缓缓道:“微臣那时还是个待封之白丁,对于仕途的渴望自然是极为迫切的。这一上又一上,自然是表达微臣对于即将平步青云感叹,希望自己日后可以仕途顺利。而一上上到最高上自然是对于日后能够位极人臣的美好祈愿,不才虽只是五品冠带却也忝脸希冀能够位极人臣,辅佐君王的那一日。却没想到这最高上竟然被纪大人错想成了庙堂皇位?殊不知在天下苍生眼中他们的最高荣誉,最高上也只是位极人臣,位极人臣亦是臣子又有谁敢觊觎皇位?而纪大人虽为臣子却能将最高上理解为皇位,没想到纪大人心中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原来他的最高处才不只是位极人臣,而是另有所图啊。”
他如今被纪纲泼一身脏水,自己兀自解释是没用的,索性借机把纪纲也拉进泥潭。你说过度解读老子的诗,老子也还施彼身,这样大家身上全是屎看谁是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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